从洞中出来,恍若隔世。
董真两手空空,衣衫洁净,看上去似乎从未曾去过任何不靠谱的地方,然而她的确是刚刚看过一个极不靠谱的故事啊。
她走出小径,走出乱石林,又在四周转了转。此时留意观察,便发现在另一处斜坡上,有一间破败的草庐。不知是否刚经历风雨,有半边已经坍塌。风一吹,庐中有簌簌的轻响,不知是风吹动了草茎,还是钻入了一只狐鼠。
也许这就是当初,万年公主与孙婆子相依为命的地方。
董真遥遥地看了许久,终于没有前去,倒是转身走开了。
在旁边的灌木丛中找了许久,只找到了一些类似后世的剌莓之类的野果,闻一闻,气味清新,尝了一个,微涩,但略有回甘。
而从这些野果所在的枝条来看,有被鸟类啄食过的痕迹,想必是无毒的。反正出不去的话,也就是被饿死。索性董真就吃了一捧,饥肠辘辘的感觉顿时缓解了许多。
这些果子所在的灌木,想必最初也是被鸟雀带来的种子,长成如今的模样吧?
万年公主在这呆了多少年?当初她又是怎么发现此处的?这些都不可考了。
很难说清眼下的心情,董真只是低头摘着野剌莓。清甜微涩的汁水,仿佛是对这个谷中主人的另一种记述。
她又摘了许多,用自己的衣襟兜着,迈步往外走去。
回到原来的地方,仙使还是坐在那里,背靠着岩石,似乎整个人已经沉睡过去。董真微觉歉疚,仙使的衣衫可是湿的,但是没有干净的可换,自己也不敢放开她,这么湿的衣衫蒙在身上被慢慢晾干,的确滋味不好。
她蹲下身去,伸手去推仙使,轻声道:“可是睡着了?快醒醒,我采了些野果来……”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蓦地出现一双乌黑锐利的眸子,眸中有毫不掩饰的恼怒之意。
胁下一麻,要穴已被人拿住。
董真功力并未恢复,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手法?手腕蓦地发软,整个人已坐倒在地,那些野剌莓便再也兜捧不住,咕碌碌地滚了满地。
仙使站起身来,裂成几段的衣带从身上落下来,她看了一眼那些野剌莓,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冷冷问道:
“你去了哪里?怎的这样晚才回来?”
董真瞧见那些衣带的截面光滑,应该是用利器割断,不禁心头大悔。
因为来到了这个与世隔绝之地,且仙使又被湖水灌得半死不活,她心中便放松了警惕,竟不曾好好地搜一搜身,否则也不至于反被仙使制住。
当下苦笑道:“你不都看到了么?自然是找吃的。”
“找吃的?”
仙使冷笑一声,道:“你方才离开,我也曾跟了上去,但那乱石林中大有蹊跷,你怎的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董真这才发现仙使的脸上、手上皆有一些明显的擦伤,想到方才她垂着脸,又缩着身子,想必正是在掩盖这些伤势,令其不被自己所发觉。
心中更是悔之莫及,也知道仙使精明,既是缀在自己身后去了那乱石林,以她见识,当然也识得出那奇门遁甲的厉害。想必是发现不对便慌忙退了回来,只是留下了那些擦伤。
自己全身而退,要说没有什么异常,当真是哄人的话了,也瞒不过她去。
但是那乱石林后、岩隙洞中的具体情况,自然是不能说的。
唯一庆幸的是,董真什么也没有带出来。
在仙使对董真进行了彻底的搜身后,也发现了这一点。
她的怒火不禁又炽了三分,厉声道:“你若是再不肯说,以为我便不敢杀了你么?”
“杀了我,你要怎么出去?”
董真并不害怕:“你的真气根本不能在水下闭气那么久,要从那湖中出去,便是死路一条。而这谷中四面皆是绝壁,想要出去也是难于登天。”
“难于登天?”
仙使哼了一声,道:“那当初的宝藏,又是如何运进来?莫非那些民伕个个皆懂得闭气功夫?又或是以先师之能,自己一件件背进来?”
她口中的先师,自然是已逝的无涧教主、万年公主刘宜了。
但是董真听她此言,便知她的确是不了解宝藏的内情,只当那是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遂笑道:“什么金银珠宝?这里倒的确有人住过的模样,但是我可没发现一块金子银子。”
即使不曾见到里面乱石林旁斜坡上的草庐,单在这温泉之畔,便可发现曾有人仔细整理过的影子。比如温泉两侧,便不见零乱的石块,皆都收拾得整整齐齐。那些挡在路上的小灌木,也多有修剪过的痕迹。仙使并不是个蠢人,自然看得出这里曾住过人,而这人除了无涧教主,还能是谁?
仙使怒火勃发,抬脚便将董真踢倒,森然道:“若我一刀一刀割下你的肉,瞧你说还是不说!”
董真见她蛾眉倒竖,明眸射火,显然今晚连受挫败之下,已是动了真怒。但她的性子也是宁折不弯,见这仙使简直不识好歹,索性闭上眼睛,道:“那你且割一割!”
“你!”
仙使一时气结,一撩裙边,自履边拔下一柄短剑来,瞧上去颇为眼熟,可不正是董真的那柄渊清之剑?
剑光如雪,映得仙使半边脸庞,也是如青似白,透出森寒的光。
她只轻轻一压,那剑刃便斜在了董真左边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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