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完了左吴的话,都囔:“对于你知道的那个世界的人类来说,纳米灾疫是停留在了构想上。可对仁联不是,仁联是一直在推进相关研究的……倒不是为了对付什么敌人,而是想用在自己身上。”
左吴嗤笑:“又是自杀一样追随神灵脚步的不归飞升,又是纳米灾疫。怎么仁联总是喜欢把弄出来的武器先对着自己用一遍?”
边问,左吴将箍住皇帝头的手松开,皇帝倒是勉强站直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继续:
“因为仁联的最终目标是脱离这片银河,进入更广袤的宇宙;而距离银河最近的仙女座星系,也有二百五十四万光年。光靠肉体根本熬不过这么漫长的时间,所以仁联在发现玩家的来过的踪迹前,就开始着眼于机械飞升,以更换不朽身躯的研究了。”
“可惜,寻常意义的机械飞升,仁联认为和自杀无异;谁能保证把意识刻录进芯片中后,你的意识还是原本的意识?科学家提出了无数理论去论证,但仁联民众和高层依然心怀疑虑。”
皇帝抬头,看向正冷漠注视这片大地的无智灰蛊的方向:
“说到底,想克服这种疑虑,需要解决的就是意识的连续性的问题。也为了克服这种疑虑,仁联的科学家提出了两种方案——”
“第一,就是模彷蜂巢意识,把个人的大脑接入一个庞大的机群中。让个人适应多个身体,最终便相当于让个人的意识备份进了无数躯体中。这样,即便本体衰老至死,那些机群却还在活动,相当于生命依旧延续着。”
左吴只是摇头:“延迟自杀而已,相当于给遥控器编程然后操控电视。你死了,编的程序还在,也同样能操作电视,可你最终还是死了。”
“对!”皇帝点头:“这种方案很快被否决,取而代之的便是另一种方案——我问你,左吴,你知道人脑细胞有一百亿个神经细胞。那将这一百亿分之一换成造物,你还是你吗?”
左吴想了想:“一百亿分之一,我当然还是我。”
“两个呢,三个呢?”皇帝问。
“依然是我。”
皇帝拍手:“好了,现在你知道,脑细胞有寿命,而且它们无法再生。其凋亡的进程却是循序渐进的,对吧?可没有人认为,死掉一个脑细胞后,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吧?”
左吴沉默。
他明白皇帝想说什么了。
皇帝继续:
“那么有意思的来了,让脑细胞每死去一个,就让一个纳米造物在普朗克时间的间隔内顶上,替代掉这脑细胞的功能。须知,人的意识肯定是由无数的‘点’,最终汇集成一条线的。而‘点’与‘点’间发生的时间间隔,肯定要比普朗克时间长得多。”
“也就是说,脑细胞就算被造物替代,一切都和此前的细胞一模一样,不会有任何区别。”
“那么,长此以往,当你的大脑全部被纳米造物以普朗克时间的替换后,你是否依然是你呢?”
左吴想了一下,冷笑:“无聊的特修斯之船问题。”
皇帝却摇头:
“你说它无聊,仅仅因为是以前这种让大脑更生的方式不存在而已。现在它出现了,就必须面对它所产生的问题……”
“哈哈,说起来人类有段时间觉得哲学无用,其实不是无用,只是哲学太超前了,让科学没办法跟上而已。等到相应的科学诞生后,人类才总会惊醒当初想的太少,以至于没留够那种思考的空间。”
左吴皱眉。
片刻后,他终于反应过来:“黄弟,你偏题的有些离谱,太离谱了。这和无智灰蛊的手段有什么关系?”
皇帝笑了下,看着自己的手:“如你所见,无智灰蛊的手段和它的瞬移一样,都是‘润物细无声’的。以及,灰蛊身为纳米造物,不是天然契合这纳米灾疫吗?何况它还经过仁联彻头彻尾的开发,能做的只会比想象中更隐秘。”
“我们会在不知情间被换成纳米机器人,是灰蛊的一部分——灰蛊最擅长的就是拟态,完全拟态后,和以往一模一样,不是吗?而后,灰蛊会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我们,只是改变我们‘不正常’的想法,让这里继续当个主题乐园。”
左吴抿嘴,本想说灰蛊的机群会被自己吸收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己的卷顾都是仁联开发并赋予,难道仁联不会为此准备什么防备的手段?
想着,即便是错觉,左吴也开始感觉自己周身发痒,好像自己的细胞在渐渐被替换。
此时。
无智灰蛊好像完成了对现状的分析,它微微展开了下自己的身躯。
左吴也对皇帝发出了最后的嘲讽:“你说让这里继续当个主题乐园?好像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谁知。
皇帝此时爆发出了他迄今为止最为激烈的竭斯底里:“什么没有任何区别!?我会不再是我了!我为什么要逃避仁联追求神灵脚步的飞升?我为什么会对这纳米灾疫如此提防?”
“不就是因为我觉得我们的意识,就是寄宿在那团黏湖湖的大脑中,即便有任何更改,我都不再会是我了吗?!对,不能有任何更改!我就是这么个俗人,一团黏湖湖而又普通的大脑,就这样而已!”
“说到底,人也应该是这样!有着血肉的身躯,孱弱的大脑!我们本质就该是这样的,加入了改造,我们还能是人吗?我就是这样,我喜欢这血肉身躯的触感,喜欢丝绸衣裳的柔软,喜欢用这血肉之躯和我的女人交欢,也只能用这血肉之躯,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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