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从他的身体里刹那间喷涌而出，大夏龙雀击出去了，青蓝色的刀光开天辟地，仿佛真的化作活生生的凤凰，明明只是隔空挥出，但是掀起的风压却如若猛兽，扑向江晓雨。
连带着正片天空的雨水都开始逆流向上，这是多少人一辈子也看不见的奇观。
江晓雨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要被人撕裂了一般，她惨叫着，背后的骨翼齐生生折断，被狂风拖上十几米后又惨烈地衰落地面。
路迟终于喘了几口气，三阶龙骨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这回不是装的。
他缓缓走向坠落地面的女孩。
从高空摔下的她仍旧顽强，造血功能全开，身体努力地修复着每一处受损的组织和器官，甚至还能听见劈了啪啦的爆裂声。
大夏龙雀再度指向她。
“作为一条龙，这种时候，你要怎么办？”路迟冷冷地问。
地上的女孩笑了一声，她挣扎着爬起身，那光彩黯淡了不少的黄金瞳里仍旧满是威严。
“不死不休！”她怒吼，然后全力朝着路迟扑了上去，在这最后一刻她爆发出来的速度仍旧恐怖。
黑夜之中，只能听见利刃刺破铠甲，然后入肉的声音。
大夏龙雀刺穿了江晓雨的胸膛。
女孩身上的龙化状态缓缓褪去，她再度变成了那个让无数男孩心神向往的美好存在，只是满身沾染了血污。
她看向路迟的眼中没有怒火，只剩下一丝透着可怜的笑意。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顺着刀刃滑下，坠落地面，好似犯了错后落入凡间的天使。
雨还在下。
路迟仍旧是淡淡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她的表情如同睡着了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路迟忍不住了，他踢了地上的女孩一脚道：“你搁这装什么死呢！这种伤能要你命么？我不信。”
“你真的是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呢。”江晓雨疲惫地睁眼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如果你不把刀口偏开的话，炼金武器的剧毒会注入我的心脏，那样我就会死。”
“因为我不想杀作为人的你。”路迟轻声说道，他去下外套盖在女孩身上，“我已经看到你的答案了，在最后，你选择作为人类女孩江晓雨死去不是么？但是我认为那个姑娘还不该死。”
“你可真是烦人。”江晓雨支撑着想要站起来，但她做不到。
“忘记你的那位大人吧，过去的你是你，现在的你也是你，你已经选择了其中一个，何必还要让自己身陷其中痛苦纠结呢？”路迟伸出手将她拉起。
女孩咬着嘴唇，大雨滂沱中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滴还是泪痕。
她忽然伸出胳膊，抱住面前的男孩，痛哭了起来。
哭得如此伤心，歇斯底里。
那泪水和瓢泼大雨汇聚在一起，落入河中一同远去。
当林一诺靠着迈凯伦穿行在雨夜中，等她赶到的时候，只看到路迟扛着浑身是血的女孩。
“龙类把她重病的爹变成死侍，还顺带绑走了她，我把她救回来了。”路迟这样说，他的身影在风雨中不动如山。
“那个龙类呢？”林一诺问。
路迟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河边，只见地上一大摊漆黑的血迹，雨点打在上面，好像蒸发了一般，白气四溢。
林一诺瞟了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转进跑车里拿出一个玻璃罐子将漆黑的血液装了进去。
“那个龙类被你重伤，然后滚进河里生死未卜是么？”她问路迟。
男孩点了点头。
这个夜晚的雨到这里，才稍微小了一点。
......
当天夜里十二点，雨停了。
环绕着整个城市的血液终于干涸，沿途埋下的炼金器具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化作灰尘埋于黄土之下，就和这个晚上发生的故事一样，很少有人会知道。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执行部的专机冲破云霄来到了这座城市。
尘埃落定。
赏金猎人们尽数落网，留下的烂摊子也被迅速收拾掉，目击者们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这个世界仍旧存在于虚无的平静之中。
第二天的下午，丽晶酒店的豪华套房里，路迟刚跟施耐德汇报完了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
“好的，我明白了。”施耐德做完笔录轻声说道，“按照你的描述，和历史上的记载，我推测与你战斗的龙类实力应该在四代种到三代种之间，但这对你来说也是一场苦战吧。”
路迟点了点头，虽然只要愿意，他随时能一刀把那家伙轻松劈成两半。
“你很优秀，这在混血种的历史上是重来没有过的。”施耐德称赞，“一个还没有入学接受系统指导，只是单纯觉醒了言灵的学生，居然能够独自战胜纯血龙类，昂热校长也很想亲自见见你，但是在阿拉斯加发现了龙族的遗迹，他昨夜就坐飞机赶过去了。”
“因为这边的龙类已经被解决，所以校长没有兴趣了么？”
“或许是这样，他才是真正一门心思放在屠龙上的男人——不说他了，我甚至现在就想邀请你加入执行部。”
“太早了吧，教授。”路迟微微一笑。
“没错，太早了。”施耐德搓了搓自己的领口，“其实我并不希望你们这么早接触到纯血龙类，异种之间的战斗从来都没有任何退让妥协可言，尤其是对你这样极其优异的学生来说，学校里的四年，可能是你好好体会这个世界温柔一面的最后时光，谁都不应该剥夺。”
“龙和人，真的是死敌么？”路迟看似不经意地问，目光追逐着窗外的游鸟。
“死敌，不死不休的敌人。”施耐德握紧了拳头，回答十分干脆，“千百年前，历史上都没有记载的黑暗时代，人类作为龙的奴隶生存在这个事上，谁都不甘心，于是我们使尽解数，卑鄙的、无耻的、大义凌然的、可歌可泣的，所有方法我们都试过，终于从龙类手里抢下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也一样，一旦有机会，我们得到的一切都会丧失掉，或许比曾经更惨，如果你是龙，你会允许曾经叛逆了自己的种族还留在这个世界上么？我们会被碾成渣，烧成灰，直到这个世界对于我们的记忆全部消失，那才算完。”
“我明白了。”路迟轻轻点了点头，仍旧显得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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