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发现李治变了。
虽然儿子的降生令李治喜悦了一阵,但这一切都与她这个母亲无关,夫妻间反而越来越疏远。
自从搬进东内,却发现李治不和她住在一起了。
李治居于蓬莱殿,她住在含凉殿,两殿相距不远,李治竟一次没来与她同卧。
而且西内三大殿未建好,朝会仍在东内,李治常常一去一整天,繁忙时索性留宿那边不回来。
她毕竟是女流之辈,没有随便出行的规矩,如何穿梭两宫与之相见?
有时媚娘甚至怀疑,李治急着迁入新宫是个诡计,就是故意躲她。
不过武媚娘也不太担心。
色衰而爱驰,不是正常的吗?
眼下的失宠算得了什么?
但今昔对比感觉不一样,当初哪怕在感业寺晨钟暮鼓,都无所畏惧。
李治在乎她,转机早晚会来。
可现在不一样。
漫无目的准备去看看李治到底在干嘛。
于是踱步向蓬莱殿而去。
远远就听到一阵轻灵欢快的琴声传入耳轮。
虽然那声音十分微弱,武媚娘仍听得一清二楚。
是《春莺啭》!
李治也和父亲有同样的爱好。
谱写曲子。
但是他没有这种能力,于是命白明达做了这首曲,来表达对武媚娘的爱。
莫非此刻李治也在想她?
武媚娘想或许我错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身为后妃何必要与皇帝计较呢?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哪里有什么是非对错?
天下大事与我一个妇人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我稍稍迁就些、顺从些,他依旧会把我捧在手心里。
一下子顾不了许多。
沉醉在自己的自我感动之中。
一下子就忘了礼仪。
迈开腿奔跑在幽径间,朝着蓬莱殿去。
哪知道竟然没有什么人。
殿门掩着,只有贺兰敏之独自待在门边。
“姨、姨母……”贺兰敏之倏然站直身子。
“圣人在里面吗?”武媚娘笑着对外甥说道。
“不在……”
贺兰敏之战战兢兢。
武媚娘一看就知道贺兰敏之在撒谎,厉声喝道,“究竟在不在?”
贺兰敏之沉默。
忽然殿内隐约传出一阵娇媚的笑声。
有女人。
再也顾不得和小辈一般见识。
上前猛推掩闭的殿门。
一股浓烈的暖流夹杂着熏香的味道迎面扑来,李治背对着殿门,伏在玉床前,与什么人嬉戏着,弹罢的瑶琴扔在一边。
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进来。
顺着一步步靠近,只见一个赤条条的身躯坐在床沿。
两人似乎早有默契,便如两条白蛇纠结在一起。
武媚娘怔怔地望着他们。
感觉冰冷彻骨。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萌生幻觉,误以为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剥离开了,是自己躺在那里。
“啊……”李治在转身之间突然发现了武媚娘。
武媚娘上去扯开被子。
不禁一愣,竟是自己的外甥女。
帝王嫔妃成群乃是常理。
武媚娘却无法忍受这点。
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这个争宠的女人竟是外甥女。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外甥女厮混在一起。
她简直有种遭人背叛的感觉,不仅遭丈夫背叛,也遭亲人背叛。
第二天李治竟然还来主动来找自己。
要求给贺兰一个名分,甚至连母亲荣国夫人也来帮腔。
“休想!”武媚娘怒不可遏,“莫说封婕妤,就是才人、美人都不行!”
李治虽觉她太过蛮横,毕竟此事自己做得不美,只好放下皇帝的尊严,柔声劝导:“媚儿,以国法而论后妃有别,以家法而论贺兰是你外甥女,即便入宫也不会威胁你这中宫之位。你还能多个伴,让她好好服侍你啊。”
媚娘不禁冷笑:“是服侍我,还是服侍陛下您?”
“唉!”李治转而又说,“难道朕待你还不够好?昔日父皇内宠数不胜数,高祖皇帝退避弘义宫尚有许多姬妾陪伴。可自你进宫,朕就没宠幸过其他嫔妃,也未征选过任何女子入宫……”
还说这话!
你背叛了我们的诺言!
“难道是臣妾不让陛下征选吗?您若要选,只管选就是了,何必打贺兰的主意?”
李治觉得所有嫔妃俯首帖耳,连王皇后、萧淑妃都叫你打死了,哪个不要命的敢与你争宠?
他心里虽大为不快,却兀自和风细雨:“如今这事恐怕早传扬出去了,贺兰如何再嫁?你不准她入宫,成何体统?”
武媚娘好不客气,开始翻旧帐,“体统?当初你和武顺便有私情,如今又招她女儿,这便是体统了吗”
李治哄她半晌也厌倦了,不耐烦道,“那也比一个……”
刚一说出便觉这话太重了,赶忙将后半句咽回肚里,把脸扭向窗外。
但媚娘已猜出他想说的,那也比一个女人侍奉父子两代光明正大!
霎时间泪水涌上眼眶:“好啊!你终于开始嫌弃我了,觉得我妨碍你的英名了!没错,我是先帝才人,但是不是你这小子主动勾引小妈?而且你为了得到小妈……”
李治连忙上前捂住了武媚娘的嘴巴,他知道她要说的,自己确实错了,于是开始安抚。
武媚娘也知道毒杀李世民的事情还是不能说出来,于是打感情牌,“这些年来我为你付出多少?代管政务被天下人骂。如今你竟然嫌弃我这个人了,究竟有没有点儿良心啊?”
李治一脸尴尬。
确实无法抹杀她这些年来的付出。
且不论夫妻情意,当初若非媚娘与他携手扳倒长孙无忌,只怕现在他还在关陇一党的控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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