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姐艳羡地看着母女两人，她姨娘本来就是个暖床的丫鬟，和其他几个妾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呆在别院里，与子女分开居住，她上一次见姨娘还是在两个月一次的大聚会上，可那时她们之间隔了好几个座位，连交流都没有机会。
但至少小姐还是有椅子坐的，她们这些丫鬟就只能在旁边站着，就算这样的日子已近两三年了，还是觉得难熬。
这样的时光要一直持续到李家几个男丁上完早朝回府。
李老爷官居尚书，在四更左右就起床了，他要在五更前就到达皇宫，回来时大概八、九点了，就算实在冬天，太阳也已经高高挂在空中。
小萤悄悄动了动站得酸痛的小腿，只有等主人们开始吃早饭了，她们才有机会歇一下。
小萤和小玲换班跟着七小姐请早安，另一个在此时打扫房间、清洗衣物。
不过比起在冬天冰寒刺骨的井水里搓洗衣服，冻得手都开裂，现在能在放了暖炉的屋子里呆着已经很好了。
专门吃饭的地方一般只有过节、聚餐时才开启，平时主人们都是在自己的厢房吃饭的，所以小萤还得跟在七小姐后边，先回别院里去，等着大厨房的人把饭菜送来。
七小姐在李府中像个透明人，但毕竟也是主子，大夫人也不会让自己得个苛责庶女的名声，所以饭菜还算可以，粥熬的厚厚的，喝一口能暖到心里，还可以伴着送来的小菜，别有一番滋味。
而小萤她们现在自然是吃不上的，她得等七小姐吃完了，把碗送到大厨房去。
不过因为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吃的也不像刚来时天天是馒头了，是跟着其他下人一起在厨房吃堂食，偶尔也能弄一两块肉尝尝。
小玲没去请安，所以先吃过了，正好在这个时候服侍七小姐。
好在堂食是每个人单独盛的，不至于让晚来的人吃不上饭。
今天的伙食还不错，小萤美滋滋的品尝起来，腌萝卜带着淡淡的辣味，豆腐用糖搅过，甜度刚刚好，再嘬一口热腾腾的粥，这个时候就是她来李府最快乐的时候了。
但才吃到一半，她听到有人大声嚷嚷，但距离有点远，听不真切。
府中有规矩不得大喊大叫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小萤匆匆喝掉剩下的粥，跟着人流来到庭院。
李府财大气粗，每个主子都有自己的房间不说，还在中间修建了个林园，有假山，有池塘，就是冬天，石砖铺成的路面上也是干干净净的，随时有奴才再这里打扫，有时还会邀请其他家的公子小姐们来这边做客。
小萤凭着自己较小的身躯优势挤到了林园门口，里边的人惊慌失措，一口一个“救命啊！二小姐落水了！”
什么！
小萤心里也是一惊，这大冬天的，掉进池里，怕是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你们几个，还不下去救人。”大夫人的语气没有了当家主母的冷静，她有三个儿子，却只有二小姐这一个女儿，自然放在心尖上宠着，怎么肯让女儿受一点磨难？
小萤等一众丫鬟也来到池边，不会游泳，搭把手也是好的。
二小姐身上裹着的棉衣吸足了水分，变得异常沉重，再加上二小姐自己无意识地摆动四肢，几个跳下去救人的家丁都差点拉不住她。
大夫人看着女儿在水面起起伏伏，却到不了岸边，在一旁急得跳脚，“你们快点啊！府里养你们干吃饭吗！”
“大夫人，”一个婢女看出了端倪，“恐怕是小姐衣服吸了水，拉不起来。”
“这……”大夫人一咬牙，“先把人救上来再说，我看谁敢走漏风声！”
大夫人眼神凌厉的环视一圈，被看到的人纷纷低下头去。
池塘里的家丁得了大夫人的命令，当机立断，把二小姐的袍子解开了，少了大半重量，只两个家丁就一人一边扶着二小姐靠近岸边。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有人痛哭流涕，小萤去瞧，是刚来时带她的兰香，二小姐的贴身丫鬟。
“快让开！”大夫人瞧见女儿胸膛还在起伏，赶紧让兰香和另一个丫鬟抬着她去室内，人群让出一条道出来。
小萤眼尖的看到七小姐在另一半人群里，小玲正费力的护着她。
“别挤在这里了，该干嘛干嘛去！”是秋嬷嬷，平时都是她传达大夫人的命令的。
一众繁杂家仆不敢违抗命令，都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小萤刚和七小姐会合，就被秋嬷嬷喊住了。
“夫人请各位小姐来厢房一叙。”秋嬷嬷眼神从到场的三小姐、四小姐、七小姐身上略过，二小姐这次落水绝不可能是意外。
“我知道了。”四小姐是二老爷的谪女，上边还有个已经出嫁的亲姐姐，如果说二小姐是那种娇蛮灵动的性格，那四小姐就是那种温婉大气的女子，“二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我还要上街买胭脂呢！”说着话的是三小姐，也是大老爷的女儿。
不过不同于七小姐的姨娘，她娘亲也是大户出声身，有传言说大老爷当时年轻气盛，还说过只娶她娘一人之类的话，可惜被这社会一顿毒打，大老爷果断选择了丞相的女儿，现在的大夫人。
但也许是觉得亏欠吧，她姨娘获得特权，一子一女在自己名下养着，所以三小姐跟二小姐最不对付。
三小姐对二小姐落水一是幸灾乐祸的态度丝毫不掩饰，“她自己落水了，还要让我陪她耽误时间？又不是我害的她！”
七小姐看着她们之间暗流涌动，不敢说话。
“三姐姐，”还是四小姐开口了，“二姐方遭此难，还是不要这样说的好。”
“可我的胭脂快用完了！”三小姐似是生气地说。
三小姐平时就和四小姐感情好，因为她们娘亲没出嫁前就是闺蜜，她们之间的交集自然也多了。
“让丫鬟去买就是。”四小姐靠经三小姐，在她耳边轻声说，“而且，你这般做派，当心有人污蔑你。”
“好吧，那我一会就去。”三小姐不服气地瞪了眼秋嬷嬷，要不是四妹劝我，你以为我会听你一个下人的话！
“奴婢知道了。”秋嬷嬷一脸淡然，“奴婢去喊另外一位小姐。”
九小姐，也是大老爷的女儿，庶出。
而五小姐和六小姐是三老爷四老爷的女儿，虽然名次还按一家人算，但她们并不住在这个“李府”中，其他更小的女孩还不到五岁，都养在姨娘那里，没机会到这处林园来。
“我会房间一趟就来。”七小姐小声地开口了，指了指小萤和小玲怀里抱着的布料，“母亲之前说让我学习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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