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0年2月15日，特丁顿码头。
程仪站在海岸边的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巨大码头有些惊叹。
汽笛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天空上是盘旋的海鸥。
无数各种吨位的船舶就停在海岸边，衣着体面的绅士小姐，穿着修身上衣的中产阶级青年，还有扛着大包小包的劳工遍布视野各处。
虽然这只是冰山一角，但工业时代日不落帝国庞大的海洋统治力依旧扑面而来。
此时的大英帝国还没有衰败到只剩五六艘主力舰的地步，是五大洋上说一不二的真正霸主。
他身后的昂热也是同样没出息震惊的表情，只有拎着两只黑色行李箱的男仆拉尔夫脸上的神情还保持着平静。
“这里不如南尔普顿或者普利茅斯的港口那么重要。但特丁顿港口距离泰晤士河上的伦敦港只有80英里。因此很多通往伦敦的贸易船舶以及私人游轮都在这里停靠。每天会有上百只各种吨位的帆船和蒸汽船在这里起航。”
拉尔夫把行李箱放在地上，指着边缘处泊位那艘接近150英尺长的大船。
“格林尼治号，那就是这次加图索小姐往返西西里所包下的游轮。”
“哇，它可真漂亮。”昂热发出小声的惊叹，“你的老爹在一定在她那里存了很多钱吧。”
程仪没有告诉昂热自己和朱丽叶之间的私人交易。
他只是说自己终于找到上了自己消失的老爹在欧洲的混血种银行家的朋友，才时来运转。
这次前往西西里之行，昂热也只当成了去意大利的度假之旅。
“确实漂亮。”程仪点点头。
他不懂游轮建造有什么讲究，不过格林尼治号轻快的龙骨和流线型的船身，即使不懂游艇的人也能一眼认出来这是一艘好船。
它有三条桅杆，主桅上挂着英国国旗和用金丝绣着B.M模样的盾型家徽，远远的看上去，能看到有几位穿着短打扮的水手正在用水桶和抹布清理着上层的光洁的实木甲板。
“B.M，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加图索还是朱丽叶，姓名的缩写都拼不出B.M。
“布兰登·孟德尔伯爵，他是苏格兰贵族院的元老，苏格兰最有权利的人之一。格林尼治号是他的私人游艇。”拉尔夫介绍道，“他也是加图索家的朋友，这次就是借他的船来往返，乘坐私人游轮，往返海关都会方便很多。”
“我们走吧，其他人都已经上船了。”
拉尔夫带着程仪和昂热向着舷梯走去。
刚刚走上格林尼治号的舷梯，程仪就看见一个穿着风衣的女孩站在船舷的甲板上，她的身边站着管家和留着大胡子的船长。
管家看上去刚刚结束了一场长途旅行，神色非常的疲惫，手臂还打着绷带。
“朱丽叶小姐，你还跟之前一样漂亮。”程仪伸出手。
“很高兴见到你。你接到了我的电报，对吧。”朱丽叶的眼底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意味。
“西伯利亚的考察有消息了？”程仪轻声问道。
朱丽叶拉住了程仪的手，借着打招呼的功夫在他的耳边说道，“船长不是我们世界的人，等会儿私下谈。”
“麻烦带客人去自己的舱室。”女孩挥挥手。
“小先生，小姐有事情要和程仪谈，您先跟我来，我告诉您您的船舱在哪里。”管家伸出没有缠着绷带的手，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昂热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程仪。
“去吧，可以的话别选靠近船头的舱位，我怕晕船。”程仪嘱咐了一句。
“不会的，格林尼治是一艘先进的新船，抗风浪的能力很好。”大胡子船长对他的船很是自豪，在一边插嘴。
“托马斯·维森船长，曾经英国皇家海军拉米斯里号上的二等少校指挥官，如果他年轻的时候没有离开军队的话，如今搞不好已经当上将军了。”
“海军中的准将少将什么的多如牛毛，根本不值钱。”大胡子口中叼着英式香肠一般粗大的雪茄，咧嘴露出了豪放的笑容：“而能拥有格林尼治这样漂亮的一艘船的人，却根本没有几个。”
“之后几周就拜托你了。”朱丽叶朝着大胡子船长点点头。
“陪我在甲板上走走。”
她向着程仪发出了邀请。
海边的天气很好，尤其是习惯英国城市里浓重的雾气和化不开的空气污染之后，即使单纯的呼吸着凉爽的腥咸空气，也足以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朱丽叶靠在船头的护栏上，脱下手套，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酸枝木打造的烟盒。
她打开烟盒，从中抽出一根细长嘴的香烟。
“你要吗？”
“不用，我不抽烟。”程仪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你这种清教徒式的性子可不好，在意大利的传统观念中，一个男人不抽烟，不喝酒，反而显得不够可靠。”朱丽叶笑了笑。
“反正你是混血种，连牙齿变黄这种小顾虑都没有。”
她把香烟含在嘴里，用一枚煤油打火机点燃了它，轻轻吸了一口。
淡蓝色的袅袅烟雾从她纤薄的红唇中吐出，显示出别样的诱惑。
淡金色的头发披在肩头，身后是幽兰色的大海。
程仪一刹那间觉得自己眼前的是泰坦尼克号上才会出现的场景。
眼前的朱丽叶虽然美的风格不同，但很像是凯特·温斯莱特所扮演的rose这类洒脱的贵族小姐。
他又马上迷信的觉得在海上联想到泰坦尼克，就像是在飞机上外放看ACI，都是容易让人揍得不吉利行为，赶紧驱散脑海里的想法。
（ACI，空中浩劫，探索频道旗下著名的空难纪录片。）
“女孩子像你这样的抽烟的也不多吧。”
程仪后世上的小学很差，有些小太妹经常吸烟。这让他对吸烟的女孩子有种先入为主的成见。
可他必须要承认，贵族就是贵族。
那种从小耳濡目染的教育是他所不具备的，朱丽叶连抽烟的动作都有淡淡的贵气，让人感不到任何粗鲁。
“比你想象的多，你们男性还可以去打猎打牌，女性能放松的事情不多，我知道很多千金小姐私下都有吸烟的习惯，其实当贵族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尤其是这个过往秩序逐渐崩溃的年头。”
朱丽叶吐出了一个烟圈。
程仪回以一个何不食肉糜的微笑。
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丢给程仪。
“这是什么？”
“普鲁士皇家银行的本票，总共五张，每张是100万马克，你可以靠它从普鲁士银行中提取65000盎司的标准黄金，总共大约可以换算成25万英镑。”
“收好了，有足够信誉开这种面额不记名支票的银行总共都没有几家。100万马克的支票流通在市场上的不会超过500张。你手中已经占到了全部的百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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